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崽崽三岁半,全皇朝跪求她登基棠宝大梁

大鱼.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棠宝到底没能去粥棚看看,她发热病了,小身子滚烫滚烫的,人都烧迷糊了。庆王火速带着人往回走,心中对女儿的愧疚不觉又多了几分,对狗皇帝的恨意更是达到了顶点。他不稀罕那张龙椅,但不代表他不可以把那张椅子抢来送给小东西……那龙椅金闪闪的,棠宝肯定喜欢。看到王府大门的一刻,虚弱的小棠宝微微掀眸,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。棠宝生病了,就不用跟着冯嬷嬷上课喽!哈哈,等她的病一好,也差不多到进宫的日子辣……那个冯嬷嬷面色发青、印堂发黑,在她身边待久了难免会倒霉。一想到未来几天的悠闲时光,想到可以远离那对倒胃口的主仆……小家伙儿顿时觉得身上都没那么酸疼了!马车驶进王府院门,小家伙儿刚疲惫阖眼,马车便被人拦停了。庆王微微打开车窗,小棠宝就看到那个冯嬷嬷跪在马...

主角:棠宝大梁   更新:2025-05-20 21:08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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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棠宝大梁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崽崽三岁半,全皇朝跪求她登基棠宝大梁》,由网络作家“大鱼.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棠宝到底没能去粥棚看看,她发热病了,小身子滚烫滚烫的,人都烧迷糊了。庆王火速带着人往回走,心中对女儿的愧疚不觉又多了几分,对狗皇帝的恨意更是达到了顶点。他不稀罕那张龙椅,但不代表他不可以把那张椅子抢来送给小东西……那龙椅金闪闪的,棠宝肯定喜欢。看到王府大门的一刻,虚弱的小棠宝微微掀眸,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。棠宝生病了,就不用跟着冯嬷嬷上课喽!哈哈,等她的病一好,也差不多到进宫的日子辣……那个冯嬷嬷面色发青、印堂发黑,在她身边待久了难免会倒霉。一想到未来几天的悠闲时光,想到可以远离那对倒胃口的主仆……小家伙儿顿时觉得身上都没那么酸疼了!马车驶进王府院门,小家伙儿刚疲惫阖眼,马车便被人拦停了。庆王微微打开车窗,小棠宝就看到那个冯嬷嬷跪在马...

《崽崽三岁半,全皇朝跪求她登基棠宝大梁》精彩片段


棠宝到底没能去粥棚看看,她发热病了,小身子滚烫滚烫的,人都烧迷糊了。

庆王火速带着人往回走,心中对女儿的愧疚不觉又多了几分,对狗皇帝的恨意更是达到了顶点。

他不稀罕那张龙椅,但不代表他不可以把那张椅子抢来送给小东西……那龙椅金闪闪的,棠宝肯定喜欢。

看到王府大门的一刻,虚弱的小棠宝微微掀眸,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。

棠宝生病了,就不用跟着冯嬷嬷上课喽!

哈哈,等她的病一好,也差不多到进宫的日子辣……

那个冯嬷嬷面色发青、印堂发黑,在她身边待久了难免会倒霉。

一想到未来几天的悠闲时光,想到可以远离那对倒胃口的主仆……小家伙儿顿时觉得身上都没那么酸疼了!

马车驶进王府院门,小家伙儿刚疲惫阖眼,马车便被人拦停了。

庆王微微打开车窗,小棠宝就看到那个冯嬷嬷跪在马车前,手里不知拿着个什么东西,高高举过头顶。

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袭上心头……棠宝眉心微蹙,好想劈死她哦!

“启禀王爷,郡主不日就将进宫,老奴奉皇后懿旨。教导昭宁郡主,还请郡主下车。”

此刻,想杀冯嬷嬷的除了棠宝和庆王,又多了一群侍卫。

不是已经飞鸽通知府里,说小郡主病了吗?这个丑婆子怎么还会舞到王爷跟前儿为难郡主?

怒气上涌,庆王突然握紧刀柄,他刚要下车就被小棠宝抱住了胳膊。

“爹爹不气,棠宝问过春苔姐姐,皇宫里系不系没有好人?”

“春苔姐姐嗦,太后娘娘系顶好顶好的人……”

“皇后就不好嗦了,虽然她帮爹爹也许有私心,可若没有皇后娘娘,爹爹不会有今日的官职和府邸。”

“虽然棠宝不寄道皇后娘娘打得森么主意,可不就系学规矩吗,能有多难,棠宝去学便是了。”

吃了药药会困困,反正在嬷嬷那里睡觉和回房间睡觉觉都系一样哒!

马车外,冯嬷嬷依旧不依不饶:“庆王殿下,若不是怕郡主他日触怒龙颜惹下祸事,皇后娘娘本可不插手王爷府中之事,惹人非议,惹圣上不快……”

“王爷,皇后娘娘良苦用心,还请殿下莫要辜负了娘娘的一片好意!”

庆王眉心瞬间拧成了疙瘩,他宝贝女儿软软糯糯又乖巧,她能惹下什么祸事?

再者说了,就算她万一真惹祸了,还有他这个当爹的帮她顶着呢!

见爹爹要脸色难看,小棠宝推开庆王想抱她的手,奶声奶气地道:“没关系的爹爹,棠宝会照顾好寄几哒!”

说完,她坚持自己晃晃悠悠地下了车。

一众侍卫瞧着,紧忙蹲下身子,张着胳膊跟在她左右,生怕自家小郡主一不小心摔了。

小郡主这几日养得越发圆润了,白白净净的,既懂事又聪明……他们一点儿都看不得她哭,心疼!

春苔远远瞧着,眉头狠狠一跳……呵,不知道的,还以为他们庆王府哪里来了一群成了精的大蛤蟆呢!

棠宝有气无力地倒腾着两只小短腿儿,好一会儿才停在冯嬷嬷身前,幽幽叹了口气。

对方强压着嘴角,慢悠悠地站了起来,眉宇间隐隐藏着几分得意……

有封号的郡主怎么了?煞神庆王又怎么了?到头来,还不是得被她牵着鼻子走?!

嘁!看这几日她怎么收拾这个惹人厌的小蹄子!!

“郡主请。”老嬷嬷躬身引路,姿态恭顺。

小家伙儿却跟脚下生了根似的,一动不动。

冯嬷嬷皱了皱眉,又道了句:“请郡主先行,未来几日,老奴将在贵府的问竹轩,共同教导您和意禾郡主,学习我大梁的各种礼仪规矩。”

小棠宝微仰着头看她,慢腾腾地张开小胳膊:“抱窝。”

“???”冯嬷嬷嘴角抽了抽,余光瞥了眼马车,一时没反应过来该如何应对。

“窝嗦抱窝!”

小家伙儿难受得没什么精气神儿,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,“窝系主,你系奴,你既要带窝肘,就得好好照顾窝。不然容易遭雷劈,窝爹爹还会砍你脑袋!”

小棠宝这番操作简直惊呆了一众人。

干得漂亮!

能以势压人,何必斗智斗勇?!

这婆子这两日怕是有罪受喽!!

“……”就、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孩子!冯嬷嬷气得面色如土,却不敢表现出丁点儿不满情绪。

她弯身小心翼翼地将棠宝抱了起来,准备一会儿就把她扔了,却发现那些个侍卫一直紧紧跟在后头?

这些个人这么闲吗?光拿银子不干活,庆王都不管的吗?

气归气,她却没法儿发作,登时觉得胸口更憋闷了。

甫一进到问竹轩,老嬷嬷就赶紧把人放了下来。

冬日里抱孩子可真是遭罪,死沉死沉的不说,这蹄子可别把病气过给她!

云意禾看到小棠宝竟是被冯嬷嬷抱过来的,眉头狠狠一压。

母妃说过,知人知面不知心……她突然觉得,这个冯嬷嬷,可能也不是个什么好人。

与小棠宝四目相对的一瞬,云意禾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,赶忙把头别了过去。

她不想看见那个讨厌鬼!

怕什么来什么,小棠宝偏生没懂她的意思,竟一点点朝她走了过去,站在她桌案前不动了。

不多时,她操着略带沙哑的嗓音,软绵绵道:“意禾姐姐你……”

“住口!”云意禾猛地转头,眼里都是明晃晃的怒意。

看着小棠宝眼泪汪汪的样子,她气得心脏狂跳。

这个讨厌鬼在做什么?她是故意做出一副被自己欺负了的模样给别人看吗?

明明被欺负的人是她才对吧,昨天她可是……

云意禾越想越气,怒道:“你不用跟我道歉,也不用故意讨好我,我一点都不想和你做朋友!”

“……”小棠宝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,一脸茫然,“意禾姐姐你误会了,我……”

“够了!”云意禾忍无可忍,冲棠宝攥紧了拳头:“云棠,你的座位在对面,请你立刻回去坐好,不要耽误我的时间!”

“……”小棠宝略带委屈地摇头,“意禾姐姐泥真滴误会了,窝滴意思是,你还没向窝行拟问安呐!”


呜呜……

爹爹好凶啊!

明明心里怕得不得了,小胳膊小腿儿都在不受控地打颤,小棠宝愣是躲着爹爹几下爬下床,倔强地往门外走。

她停在门口,仰头可怜巴巴地去看春苔,本想说她肚子饿了,给她饭饭。

可看清对方的脸,她眼中倏地一亮:“姐姐,你好漂亮啊……”

甫一听到有人夸自己好看,原本脸上堆着笑的年轻女人当即就变了脸。

就连这个懂事的小主子,也要讽刺她、嘲笑她脸上的疤痕吗?

她下意识垂眸,有些哀伤地看向棠宝,却在对上那双清澈真挚的灰眸时,瞬间愣住了。

“姐姐,你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亮闪闪的,好好看啊!”

“棠宝喜欢你!”棠宝说着就抱住了春苔的腿。

美人在骨不在皮,更在内心良善不虚伪,她是真心认为春苔是好看的,没有半点掺假。

第一次有人不会因她貌丑而害怕她、咒骂她,反而软乎乎地夸她这个丑八怪漂亮,还说喜欢她……

春苔眼角微微有些湿润,冒着大不敬之罪,摸了摸小棠宝的头发。

“善有善报,小郡主定是个有福气的!”

呵……

他这个亲爹,竟还不如一个只跟她打过几次照面的婢女了?

庆王都气笑了。

他一把捞起小棠宝圈在腋下,抬脚就往外头走。

“爹爹坏!放开窝!”

去往砺锋堂的路上,小家伙儿一直四脚乱蹬地挣扎,向府内众人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乱七八糟的狗刨。

红衣女鬼远远瞧着干着急,却不敢设法去帮棠宝,因为她认出庆王那张棱角分明、透着英武之气的脸了!

……

回到砺锋堂,庆王将小团子随意丢在厢房,自己则去洗漱了。

乘风守在门口,看到棠宝撅着嘴巴,还时不时地揉揉小肚子,心里大概有了猜测……小郡主大概是饿了。

想到王爷这几日在皇宫吃不好睡不好的,昨日到现在更是只吃了一餐,他当即吩咐下人去摆早膳了。

迟迟等不来爹爹,就在棠宝在心里重新计划出走之事时,她突然动着鼻子嗅了嗅:“什么味道?好香……”

摸着饿得咕咕响的肚皮,棠宝翘起两只小手悄悄往外走。

要次饭饭呀……次饱了才能上路呀!

她紧盯着门槛迈出一只脚,然后停住不动,小心翼翼地去看乘风的脸色。

见乘风叔叔似是在看风景,根本没有看到自己想溜出去,她循着饭香,“嗖”地就跑了。

乘风在后头瞧着,紧张得直咬后槽牙。

小郡主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,他都让她走了,她跑那么快作甚?!

真的是……

不多时,小家伙儿目标明确,直接钻进了饭厅。

踮脚看到一桌子的菜,她乐呵呵地,哼哧哼哧爬上凳子坐好。

因着王爷没有用早膳的习惯,春苔紧忙帮棠宝盛粥布菜,生怕小郡主多饿一会儿会难过。

“啊呜啊呜!”

“好好次哦!春苔姐姐不要站着,一起次呀!”

庆王从盥洗室出来,路过饭厅,一眼就看到了疯狂往嘴里塞东西的棠宝。

小棠宝在沈府的最后那个月被折磨得不轻,导致她现在每次吃饭都怕自己吃得慢了,有人会将食物冷不丁地扣在她头上脸上,再罚她连着两天只许喝刷锅水。

饿肚肚很难受的!会头晕眼花,还会没有力气……

看到庆王,春苔当即面色一白。她下意识地往棠宝跟前儿挪了挪,想挡住自家王爷的视线,生怕他责备小主子不懂礼仪规矩。

却不想庆王殿下非但没发火儿,反倒坐到小棠宝对面,命春苔拿碗跟她一样的粥过来。

他倒要看看,一碗破粥几碟咸菜有什么好吃的?

“啊?”春苔一时傻了眼,常年胃口不佳,能不吃就不吃的主子竟然主动要求吃早膳了?!!

对上自家王爷那双陡然变得不耐烦的眼,春苔一刻都不敢耽误,紧忙帮他准备碗筷。

就好像稍慢一点她家主子就要饿死了一样。

捧着跟小棠宝手里一模一样的肉粥,庆王没什么表情地喝了一口。

切!

还以为有多好喝。

男人心里嫌弃,手上却没放下那碗,他就着小棠宝狼吞虎咽一脸满足的模样,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。

乘风震惊得瞪圆了眼,包括春苔在内,一旁的下人们感动的眼眶都湿润了。

他们王爷虽然恶名在外,可对府中安分守己、忠心耿耿的下人还是极好的。

王爷非但不会随意折辱打骂他们,他们的吃穿用度甚至要比寻常百姓家好上好几倍,每逢节庆,王爷还会给他们发赏钱呢!

当然,对于那些个居心叵测偷奸耍滑的下人……他们怎么死都是活该!

率先吃完的小棠宝,十分乖巧地配合春苔姐姐擦嘴净手,然后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,一眨不眨地看向对面人:“王爷爹爹为何好多天都不来看棠宝?”

她拍拍圆滚滚的小肚子,奶声奶气地道:“棠宝肚肚大,爹爹要是道歉,棠宝可以考虑原谅你。”

“呵……”庆王冷笑一声,阴阳怪气道:“你若原谅本王,就不离家出走了?”

蹙眉想了一下,小棠宝郑重点头:“嗯。”

一旁的乘风闻言,身形猛地一抖,心中不由替小郡主感到担忧。

完了完了,王爷最讨厌别人威胁算计他了,小郡主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?这可如何是好啊?!

咚!

庆王不轻不重地把碗放在桌上,整个人阴沉沉的。

这一动作可把门口的乘风吓坏了,他满脑子都是,在王爷和小主子之间,一会儿他究竟该选谁?

就在他还在天人交战时,庆王薄唇微张,没什么情绪地道:“因为你,本王被皇上困在宫里套了三天的话,是以没能日日去看你。”

一众人听得目瞪口呆,不敢置信地偷瞄自家王爷——解释了?王爷竟真的跟郡主解释了?!

看来小郡主在王爷心中的地位,果然不一般呐!!

本就因着将恶仆一家三口丢去后山喂狼之事,而一战成名的小棠宝,自此刻起,在庆王府众人心中的地位更高了。

“本王的答案,棠宝可还满意?”

云澈看着对面又好气又好笑的小人精,勾唇嗤笑了声,“本王倒是不在乎你出不出走,不过眼下你还有更重要的事。”

棠宝:“……”

哈?她小小一个崽,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啊?

庆王幽幽转头看向窗外,眸色晦暗不明:“皇上让你好生养伤,七日后进宫,你好生准备一下吧。”

他那个皇叔,阴狠毒辣、喜怒无常……也不知这小东西能不能应付得了?


察觉到她想跑,一只七窍流血,牙齿都变得鲜红的太监鬼,“嗖”地飘到了她面前。

小棠宝登时不敢动了……

那鬼也跟着怔了一瞬……他确定,这小孩儿,确实能看见他们!!

呀~

有意思……

桀桀桀!!

桀桀桀桀桀……

穿着太监袍的厉鬼伸出惨白的爪子,用一寸多长的指甲戳在小棠宝的脸上。

他嘴里发出“嗤嗤”的声音,仿佛什么东西漏气了似的……

鬼气肆溢。

小棠宝不知道周遭的阴气此刻更浓重了,她只知道,她冷,她好冷好冷。

下一刻,太监鬼“嗷”地吼了一声,呲着牙瞪着眼珠子准备使力……他要豁开这丫头的脸!!

就在它的指甲准备往下划动的一刻……

“轰!”

一道天雷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,正中太监鬼的脑袋。

啊——!!

伴着尖锐的嘶鸣声,穿着太监袍的厉鬼,很快化作一缕黑烟……魂飞魄散了。

众鬼惊恐地往后退时,小棠宝跟踩了风火轮似的,也顾不得穿袜袋,撒丫子就往外头跑。

“啊!”

门外,负责守夜的两个小宫女,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,小棠宝一个没看着,就被绊倒了。

可奇怪的是,她不小心摔在宫女姐姐身上时,宫女姐姐一点儿反应都没有,就像是……死了似的?

可她明明有鼻息啊,身子也是热的啊?

回头看了眼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孤魂野鬼,小棠宝也管不了那么多了,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字——跑!

原本守备森严、随处可见宫人禁卫的宫城,此刻就如同一片充满瘴气的森林,没有一丝光亮,没有半点儿生气。

想到从前师父跟她絮絮叨叨的那些话,小家伙儿猜测,自己要么误入了鬼道,要么与她擦肩的所有人,包括她自己,被鬼遮眼了……

“西父说得对,皇宫多怨灵恶鬼,果然不宜久留!”

三岁多的奶团子停在原地,捏着小拳头,无助地转了一圈又一圈。

“爹爹……”

“西父……”

“棠宝害怕……”

小家伙儿悄悄抽泣了两声,抹掉眼泪,努力冷静了一会儿。

很快,她手掌向上,在心中念了句乾坤袋,那荷包大小的口袋,眨眼间就落在了她掌心上。

小棠宝从里面取出师父送给她的辟邪符,抱着爹爹送给她的特大号夜明珠,凭着超绝的方向感和非人的记忆力,朝宸极殿方向飞速奔跑。

“皇帝陛下恶贯满盈,罪孽深重,再厉害的妖魔鬼怪见他都嫌晦气绕道走……”

“棠宝棠宝快快跑,找到皇帝,找到皇帝棠宝就安全辣!”

小家伙儿一路自己哄自己,脚下一点儿都不敢停。

仿佛过了很久很久,她终于跑到宸极殿了。

四周虽然依旧雾气蒙蒙,可她终于能清楚地看到活人了!

棠宝高兴地直跺脚,赶忙朝那些忙碌的宫女太监们冲了过去……

可是……他们好像根本看不见她?

“系棠宝死了,还系他们死了?”

小家伙儿焦急地四处寻找,翻遍了宸极殿的每一个角落,却突然听宫人说,皇帝去启祥宫找贵妃娘娘了。

气死了……

气死棠宝辣!

想到来无影去无踪的师父,小棠宝暗下决心,她一定要攒多多的功德,她要跟师父学好多好多本事!

她再也不要被这些鬼东西欺负辣!!!

收起夜明珠,她转身直面那些跟了她一路的鬼怪,小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,气得腮帮子鼓鼓的。

“各不相犯不好嘛?”

“系你们逼窝的!!”

小家伙儿倏然瞪圆眼睛,往后退了半步,毫不犹豫地勾动手指……

轰!

轰隆隆……

轰隆!!!

……

启祥宫。

梁帝很惬意地泡了个热水澡后,懒洋洋地进了萧贵妃的寝殿。

方才还昏昏欲睡的他,躺在榻上越想睡越清醒。

“皇上~您额头上的伤,好些了吗?”萧贵妃侧身对着梁帝,吐气如兰。

梁帝被她弄得耳根痒痒的,心里跟猫抓一样……腾地就坐了起来。

“皇上~?”萧贵妃眉头微蹙,有些担忧。

她刚跟着坐起来,梁帝长臂一挥,猛地将她推倒,转身将她压在了胯下。

萧贵妃后脑“咚”地磕在玉枕上,被撞得生疼,眼泪瞬间洇了出来。

她脑袋晕得要命,脸上却不得不陪着笑,做出一副娇滴滴的模样。

“哎呀~”

“陛下都弄疼妾身了~”

梁帝眸色猩红地盯着身下泫然欲泣的女人,略微有些愧疚,“朕有意扶你为后,贵妃可要好生教导璋儿……”

萧贵妃四处流转的目光猛然定住,怔怔地看着上方的男人……

她没有幻听对吧?

皇上说要立她为后对吧?

看着那双泛着泪光隐隐颤动的眼眸,剧烈起伏的胸口,梁帝实在难耐,一把扯掉了她的肚兜。

突地……

外头雷声大作,一道接着一道。

二人猛然受惊,萧贵妃甚至吓得叫出了声,而梁帝身体某处却依旧屹立不倒。

“雷打冬,黄土堆……此乃不祥之兆!”

“不行,朕得去趟钦天监!”

梁帝作势起身,萧贵妃心里一阵发慌,想也不想地勾住了他的眸子。

男人方才还含情脉脉的眼,陡然黑沉下来,怒火火地瞪着身下的女人。

眼波流转,萧贵妃心有恐慌,只得硬着头皮留人……

“皇上~”

“眼下天都黑透了,那值守钦天监的又不是监正、副监正,您这会儿去了不也是干等着吗?”

“您国事繁忙,都好久没来陪妾身了……陛下是觉得妾身都是做人祖母的人了,觉得妾身青春不再,厌弃了妾身吗?”

“……”梁帝有些犹豫。

萧贵妃说得不无道理,钦天监官员聚集需要时间,观星测算也需要时间……

且不说若真有急事他们会第一时间上禀……他眼下这般状况,憋着也确实难受。

见皇帝没有立刻起身离开,萧贵妃暗喜。

她伸出纤纤玉指,隔着衣衫,不停地在梁帝心口处画圈圈,另一只手也慢慢向下,突然开始不老实……

“妾身知道陛下勇猛,您怕耽搁久了,会误了事情……咱们速战速决可好?”

“就,您就陪臣妾半个时辰好不好?”

“云郎~”

“你说话呀~”

“好不好嘛~?”

梁帝被她撩拨得小腹涨热,心脏“怦怦”狂跳,呼吸都急促了。

想到白日里那三个贱人说自己不行,他几下脱掉身上寝衣,按着萧贵妃的手腕,猛地将头埋了下去。

正吃着……

门口处突然传来“砰!”的一声。


庆王抱着小棠宝,一路飞奔去了药庐。

能让自家王爷如此在意的孩子岂会寻常?徐府医立刻放下手中事情,疾步将人迎进了屋里。

饶是早有心理准备,可当解开小棠宝的衣衫时,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。

眼前的孩子紧闭着双眼,过于瘦弱的身体上,肋骨清晰可见。

除此之外,她身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创痕,手指脚趾更是生了许多冻疮,简直触目惊心。

庆王怒火中烧,一眨不眨地看着小娃娃身上的伤痕,拳头捏得咯吱作响。

即便心有不忍,在府医替她处理伤口时,他也还是每一处都没有错开视线。

不用府医说他也知道,这孩子身上的伤,除了鞭伤烫伤,多数是被棍棒殴打所致。

岂有此理,沈家那些下人,他们吃着主家的饭,竟纵容两个外人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?

该死!

他们通通该死!!

“沈家的事,盛天府查得怎么样了?”庆王语气冷得能淬冰。

乘风收回视线,低头禀道:“回王爷,那个沈盈儿确实是被人冤枉的。属下回来前,府尹大人按杀人罪,已将所有涉案人员全都关进了大牢,只等王爷发落。”

小棠宝浓密的眼睫,狠狠颤了一下。

以为她昏迷不醒的庆王,倏地眯了下眼眸,捏紧的拳头也瞬时松了几分。

“王爷,沈富贵母子的尸体已被属下扔去乱葬岗了,沈盈儿的尸……”

“沈盈儿的事,本王知道了。”庆王打断乘风的话,一瞬不瞬地看着榻上的小家伙儿,“沈家所有奴仆,一律处死,其余人依律处置。”

“至于那个下落不明的沈盈儿,你们也不必再找了,她若知道棠宝一直被本王养在府里,会来寻她的。”

“???”王爷不是知道沈氏已经死了吗?怎么……乘风猛然抬头。

在看到小棠宝隔着眼皮滴溜直转的眼睛时,他顿时明白他家王爷的用意了。

“属下明白!属下告退。”

明白什么啦?

怎么就告退啦?

所以娘亲没有死是吗?

叔叔们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呀?

小棠宝拧起眉头,闹脾气似的,紧紧抿着嘴唇,拒绝有人往她嘴里灌苦汤药。

刚松了半口气的徐府医,端着药碗,扭头无奈地看向庆王。

男人出乎意料地没有发火儿,反倒接过药碗在榻旁坐下了。

惊得众人连连让出地方,退到了门口。

“本王知道你在装晕,骗人不是好孩子,你要本王将你赶出庆王府吗?”庆王声音冷沉沉的。

小棠宝心里咯噔一声。

不,她不要被赶出去!

棠宝要是离开这里,娘亲日后要去哪里寻棠宝啊?

越想越害怕,小家伙儿嘴巴瘪成月牙形状,“哇”的一声就哭了。

“棠宝没有骗人!”

“王爷叔叔不可以冤枉棠宝!”

见小家伙儿蛄蛹几下都起不来,庆王轻叹着,伸手扶了她一把。

却不想被闹脾气的小娃娃使手推开了,“你不心疼棠宝,还冤枉棠宝,窝不要你扶!”

庆王被她哭得头疼,刚想起身就走,就听小家伙儿理直气壮道:“棠宝昨晚又害怕,身上又疼,一晚上都没有闭眼睛。”

“棠宝没有装晕,棠宝之前是因为好困好困的才睡着了,棠宝刚刚才被疼醒!”

听她这么说,庆王眉心不由拧成了疙瘩,若说她是怕得睡不着他能理解,可沈氏的药药效奇佳,这孩子怎么会生生疼了一夜?

等等……

该不会是……

男人看着小家伙儿泪汪汪的大眼睛,不敢置信地问:“你莫不是,把你母亲留给你的药,全都给本王了?”

见对方态度好转,小棠宝边点头边软软应了一声。

她伸手轻轻在男人紧拧的眉心上点了点,干瘦的小脸儿上带着些许担忧,“王爷叔叔是又头疼了吗?”

“你不凶棠宝,等棠宝的手不疼了,就给叔叔做药丸吃。”

“……”都这个时候了,这孩子竟还惦记着他?庆王端着药的手微微发颤。

他昨夜该亲自安置这孩子的!

他带回来的人他自己都不上心,又怎能指望那些拜高踩低的下人会好生待她?

差一点儿……

就差一点儿,他这么好的孩子就被那些混账东西害死了!

待会儿就命人活剥了那张婆子的皮。

此时此刻的庆王尚未发觉,他打心底里,已经认定棠宝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了。

小棠宝见他神色难看,伸出被缠满细布的双手,捧过药碗开始咕咚咕咚喝药。

那懂事的模样,看得人心疼极了。

见小家伙儿憋着气就快喝完了,男人刚伸手去接药碗,她却“呕”的一声吐了。

瞧她连苦水都吐了出来,众人心惊,一时间递水的递水,递帕子的递帕子……

原本安静的室内,瞬时忙乱起来。

“呜哇——”

“对、对不起!棠宝肚肚痛,棠宝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
徐府医今年五十出头,原本很慈祥的一张脸,在听到小棠宝说她肚子疼时,瞬间变得铁青。

“小主子,您昨晚没用膳吗?”

“呜呜呜呜……”小棠宝捂着肚子摇头,脸上写满了悲伤,“棠宝已经好久没次饭饭了,舅舅、舅舅只许棠宝喝冷米汤……”

?!!

徐府医脑中“轰”的一声,腿一软直接跪下了。

怎么可能,他明明确认过了,管家说这孩子昨晚用过膳啊,不然他哪能给她开这么一剂猛药……

“王爷息怒!老奴有罪,老奴该死!”

“不不不,不怪郎中爷爷……”小棠宝急声冲男人道:“又不是郎中爷爷不给棠宝饭饭次,郎中爷爷很好,怕棠宝疼,一直轻轻的……”

徐府医感激地看向榻上的小娃娃,一颗心都快被暖化了。

他发誓,若王爷今日留他一命,留他在王府,日后他一定好好照顾这孩子!

“……”庆王刚想说些什么,外头陡然传来了一道怪声怪调的唱声。

“圣上口谕,请庆王殿下接旨——”

这大清早的,皇上怎么想起他了?

庆王推门而出,打眼就看见了一队宫中禁军。

他刚率众跪地,就听那白面太监道:“圣上有旨,命几位太医立刻给殿下府中的两个孩子验亲,不得延误。”


棠宝看了看空荡荡的小手,又看看自己被打得通红的手背,瘪了下嘴,“哇”的一声又哭开了。

几步外,一向惧怕自己这个皇帝儿子的老太后,实在忍无可忍,举起拐杖就往梁帝身上砸。

“敢打我曾孙,哀家打死你这个不孝子!打死你这个浑蛋玩意儿!!”

挨了打的梁帝,眼睛唰地亮了。

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,回到了他最怀念的、母后追着他打的那段美好时光。

生怕老太后闪了腰,他一边儿慢吞吞地躲着,一边儿示意内卫都滚远点儿!

“母后又冤枉儿臣了,您没看见她吃东西那银簪都黑了吗?!”

老太后脑中‘忽悠’一下,顿时定在了原地。

垂眸看着地上那支尖锐处变得越来越黑的银簪,她身子不受控地打晃,死死握住梁帝的手腕才没倒下。

老太医闻言,紧忙捡起银簪检查,除了小棠宝还在低低抽泣,殿内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盯着他。

不多时……

太医连忙躬身上前:“启禀皇上,启禀太后,这银簪上果真沾了毒,可臣在这蜜饯上并未检查出毒素。”

簪子有毒?蜜饯却无毒?

“呵……”依旧跪在那一滩子黄水里不敢动弹的曹皇后,突然冷笑了声。

“昭宁郡主果然好手段,先是扮猪吃虎惹怒意禾,令她当众失态被责罚。而后又利用圣上的铁血手腕,逼问出是本宫有意想害你。”

“意禾心思单纯中了你的计,本宫也确实对你心存恶意,不想你活……我们栽了我们认,不过你这自己给自己下毒的拙劣伎俩,又是想对付谁啊?”

梁帝浑浊的眸子忽然沉了沉,眼波流转,犹疑的目光幽幽扫过了殿内所有人。

很快……

曹皇后突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,余光瞥着梁帝朗声道:“云棠啊云棠,莫不是你父王也惦记上陛下的龙椅了,派你来打头阵的?”

小棠宝泛着水光的灰眸忽然黯淡下去,秀长的眼线挑起几丝恨意。

她抱着锦盒行至皇后身前,操着稚嫩的奶音怒声问:“所以,皇后娘娘承认那日在山上,是你派人杀窝?”

“你放肆!”曹皇后霍地挺直了脊背,“本宫如今依旧是皇后,你怎敢立在本宫之前与本宫平视?!”

她还跪着呢,这贱种竟这般同她说话……若传出去她还有何脸面见人?日后还如何统领后宫?!

啪!

猝不及防间,小棠宝扬起手臂,咬着牙狠狠打了她一耳光。

皇后登时被打趴在地上,嘴角渗出血迹的同时,居然还吐出了两颗牙齿!

她捂着火辣辣的半张脸再看向小棠宝时,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,震惊到失语。

看着小小年纪的昭宁郡主,顶着最乖萌的脸,打着最狠的巴掌,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,纷纷抬手合上下巴,恨不得自剜双目。

“你你你、我是当朝皇后、是你的叔祖母,你居然敢打我?!”

“你大逆不道,本宫、本宫定要治你个……”

不等她说完,小棠宝蹲下身子,甫一伸手,曹皇后立刻噤了声。

她倏地闭上双眼,还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。

棠宝没再打她,因为她发现,反弹术的后遗症又来了——她没力气了。

就在皇帝方才想摔她时,她用了今日的第一道反弹术。

所以梁帝不仅自己将自己摔了,还被棠宝撞掉了前牙。

小家伙儿学着府里侍卫吵架的模样,揪住皇后的衣领,气得声音都是抖的……

“因为你要杀窝,庆王府死了好多好多系卫叔叔,都说杀人要偿命,为什么你可以活?”

棠宝这一巴掌打蒙了所有人的同时,也打醒了老太后。

她可是当朝太后,管不了混账儿子,还管不了后宫这些女人了吗?

她得先发制人,绝不能让曹氏有机会处置她的宝贝曾孙!

“来人,送皇后回景福宫,没有皇帝允许,不许她出宫半步!”

“另外,皇后宫中抄没的所有财物,作为赔礼,全归昭宁郡主所有!”

澈儿说过,她小曾孙喜欢亮闪闪的东西,尤其最爱金银珠宝……她都记得呢。

皇后瞳孔剧颤,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老不死的……

两人目光相会,老太后神情一肃,端着后宫之主该有的架子,阴沉沉地盯着皇后,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梁帝,“皇帝可有异议?”

“……”突然被点名的梁帝这会儿可太高兴了,母后都多久没端起这种气势了?!

这才是他当初那个杀伐果决的母后大人!

“都按太后说的办,把皇后带下去!”

曹皇后还想再说些什么,唇瓣微动便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内卫卸了下巴。

小棠宝虽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,却也没什么好的办法,她眼泪汪汪地走到老太医跟前儿,仰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。

“太医爷爷,您可不可以把簪子还给窝啊?那是窝娘亲的东西。”

“这……”太医不敢私自做主,眼带询问地看向梁帝。

梁帝却猛地转身,伸手就去抢小棠宝怀里的盒子。

还没反应过来的小棠宝,死死抱着锦盒不撒手。

她怒目瞪着梁帝,略带沙哑的小奶音中,竟带着几分凶戾之气,“届系窝哒!你不许抢!!”

梁帝背光而站,居高临下。

他将光线挡得完全,犹如一团巨大的黑影,将小家伙儿笼罩得严严实实。

那一身肃杀之气,慑得在场所有人,闭口不敢言,大气不敢出。

现在的孩子一个比一个精明早慧,赵康年那个死了的小外孙女就是例子。

太后既在意这个孩子,那他便不能冤枉了她。不管这是不是她自导自演的把戏,他都得拿出绝对的证据,再谈处置……

见皇帝黑沉着脸,开始掰小家伙儿的手指,老太后心头一慌,扔了拐杖就奔梁帝去了。

她使劲在梁帝胳膊上拧了两把,见他依旧不肯罢休,她一只手攥着他的手腕,一蹦一蹦地捶他胳膊……

“撒手!撒手!撒手!”

“你个混蛋玩意儿赶紧撒手!!”


要乘风叔叔抱是吧?

这小东西变脸比他都快!呵,感情他这几日的罪都白遭了?

庆王磨了磨后槽牙,总觉得今日若不把这股无明火撒出来,他得疯。

“小殿下,该用药了!”

徐府医端着托盘进屋,甫一抬头,转身就要走。

气氛不对,他来的不是时候,三十六计走为上!

“站住!”庆王眼里的温度又冷了几分,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。

“徐府医要去哪儿啊?不是说棠宝该用药了吗?怎么,你敢慢怠郡主?”

“老夫不敢!”

徐府医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子,绕着那爷俩将药放到了桌案上。

他倒是不怕王爷拿他怎么样,王爷浑是浑了些,但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。

他是怕他们父女俩把这托盘给掀了,回头他还得重新再煎一副。

小郡主给他的药方他还没研究明白,他实在是太着急了!

庆王将棠宝放回椅子上,用眼神示意她坐好。

看着托盘里的那碗黑漆漆的苦汤药,一想到小东西待会儿会哭嚎着向他讨饶,张着手、跺着脚求他抱抱自己,他的嘴角就忍不住地往上扬。

“把本王新得的那个,用黄金打造的汤锅拿来。”

春苔不明所以,同以往一样立刻执行主子的命令。

可当她看到主子先是把汤药倒进锅中,又往锅里添了满满两大碗温水,她整个人都麻了。

……她就不该去取那个破锅!

不行!主子又变态了,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!

她怕自己忍不住以下犯上,惹恼王爷不要紧,若不能律己,她日后该如何约束下人?

“王爷,属下这就去准备赈济之事。”

春苔走了,头也不回,带着内疚。

庆王强压下唇角,看着小棠宝,用下巴指了下那个黄金汤锅,“喝吧!你娘不是说过,药药好,不肯乖乖吃药的孩子,不是好宝宝吗。”

他记得棠宝说过的每一句话。

棠宝:“……”

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娘亲啊?

爹爹好讨厌呐!

提到娘亲,棠宝说不出拒绝的话,她推开替她端锅的嬷嬷,用两只还带着伤的小手,稳稳抱住那个足足有她两个脑袋大的、两斤重的大金锅。

咕噜!咕噜咕噜……

???

云澈抿唇,额角青筋突地跳了出来。

呵,不愧是他的崽,这副顶讨人厌的倔强模样、爱逞强的死出,简直跟他一模一样!

真是造了孽了!

她就没有半点儿随她娘的地方吗?

小棠宝抱着金锅倔强喝药的模样,看得乘风心都快碎了。

小郡主也太可怜了……

他皱巴着脸,硬着头皮看向自己主子:“王爷,这药是煎出来的,兑水喝……会影响药效吧?”

庆王木着脸看他,喘了几次粗气,才松开紧咬的后槽牙,从齿间挤出几个字:“要不你替她喝?”

乘风最怕喝药了,他边摇头边下意识地往后退。

“那个……要不,属下也告退了!”乘风拔腿就跑。

王爷身子不好,府中最不缺药,依王爷的性子,就算他喝了小郡主也得喝。

哼!他给郡主买糖去!

呕……

放下金锅,小棠宝当即干呕了声。

她举起锅,因为胳膊太短够不过头顶,只能往自己身上使劲儿倒了两下,“喝完辣!”

小奶音刚落,短暂的两声敲门声后,房门“吱呦”一声被人打开,两个侍卫抬着个满当当的桶,径直走了进来。

浓重的草药味道,很快灌进了每一个人的鼻腔。

看着快赶上自己高的大桶,小棠宝瞳孔皱缩,脸都白了几分。

不容多想,她“出溜”一下滑下椅子,抬腿就跑,却被爹爹一把抓住了后衣领。

“刚喝完药跑什么?”

万一吐了怎么办?摔了怎么办?

看着那桶褐色汤药,小棠宝“哇”的一声就哭了,急得直摆手。

“喝不鸟!喝不鸟!再喝肚肚就炸辣!”

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,呜哇哇哇哇哇哇……”

“哼!爹爹坏!棠宝不喜欢你辣!”她扬起小手,朝着庆王腿上狠狠打了一巴掌。

着实气得不轻。

庆王也又气又悔,他都二十几岁的人了,跟一个孩子置什么气?

这要是撑坏了可如何是好?

“别哭了,那不是喝的,从今天开始你得泡药浴。”

小棠宝歪着脖子看爹爹,抽抽搭搭问:“真的?真不是喝的?”

庆王垂眸看着脚边的小犟种,冷着脸将那口黄金汤锅塞进了她怀里。

“这是你好好喝药的奖励,本王还有公务,你听徐府医的话,好好养伤。”

踏出屋子,余光瞥见小家伙儿不哭了,狠狠咬了金锅一口,将东西抱在怀里宝贝的不得了,庆王心说,‘小东西喜欢亮闪闪的东西,他记住了。’

……

拜云燕瑶和她亲爹所赐,傍晚,小棠宝气得吃了三个碗一样大的肉馒头。

于是,她积食了。

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,她气得腾地坐起小身子,将那只女鬼从乾坤袋里揪了出来。

红衣女鬼戾气极重,她一出现,原本在屋子附近游荡的寻常小鬼们,几乎吓得立即藏了起来。

周遭的空气瞬间变得清爽通透了。

“这位阿奶,你明知道在窝身上讨不到好处,为何还要一直跟着窝?”小棠宝抱着胳膊气汹汹的。

女鬼伸手将糊在脸上的乱糟糟的头发别至耳后,尽力扯出一抹诡异的笑来。

“不许笑!”

棠宝小脸儿皱巴巴的,下意识往床角退,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。

“你一笑窝就想尿尿……”

虽然知道这些鬼怪很难伤害到自己,可棠宝还是会忍不住害怕。

没办法,谁让他们实在是长得太丑了……棠宝喜欢漂亮的东西。

闻言,女鬼身子一矮,当即在她脚边跪下。

殿下折煞老奴了,老奴生前,不过是个横死的教习嬷嬷,担不起主子一句阿奶。

听闻您要进宫了?那皇宫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,老奴这就教您宫中的礼仪规矩。

“哼!不要不要不要!窝才不学呐!”棠宝最讨厌学习啦!!

“你快点儿肘,小心棠宝将你打得魂飞魄散!”小棠宝握起拳头奶凶奶凶的。

她的拳头可厉害啦!


藏身暗处的侍卫们心急如焚,怕给整个庆王府带来更大的灾祸,全都不敢贸然营救小郡主。

他们能做的,只有赶快通知自家王爷。

“把她裤子扒了!小孩子只有光着屁股挨打才会长记性!”

棠宝:“……?!”

扒、扒裤子?

那次她实在太生气了,不小心扒了二牛哥哥的裤子,娘亲拿着棍子追了她整整三条街!

娘亲说,小孩子也是要脸面的,被人看到屁股,会被嘲笑一辈子的……

而且二牛哥哥也确实因为这事儿哭了整整一冬天。

小棠宝心头猛地一跳……她都是大姑娘了,怎么可以被人扒裤子?

“放开窝!你们放开窝!”小家伙儿不顾受伤的风险,拼了命的挣扎。

为了保住自己的裤子,她也顾不得许多了!

“是你们逼窝的……”

棠宝张开小手正要引雷,暗处的侍卫们实在忍不了了,冒着必死之心冲了出去。

而比他们更快赶到的,是一支冰冷的箭矢。

“咻——”

冷箭破风而来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直接贯穿了那个叫得最欢的嬷嬷的喉咙。

嬷嬷“咚”的一声倒地,小棠宝脊背上的压力瞬间退去,呼吸马上就通畅了!

“杀……杀人了!”另几个嬷嬷看着倒在地上的同伴,惊慌下紧忙放开了小棠宝。

云意禾愣怔地盯着那嬷嬷脖子上的血窟窿,整个人都傻了。

鲜血汩汩而出,很快铺了一地,浓重的血腥气,刺激得人头昏脑涨。

云意禾受了很大的惊吓,她“啊啊啊”地尖叫,放声大哭。

冯嬷嬷醒过神儿,急忙去捂意禾郡主的眼睛,“不怕不怕!您可是天家最尊贵的小郡主,没人敢伤害您!”

她恶狠狠地盯着对面一众侍卫,颤抖着放声厉喝:“公然刺杀宫中女官,惊吓郡主,尔等不想活了吗?”

侍卫们定在原地,你看看我我看看你……是谁射的箭啊?准头真不错!

冯嬷嬷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,只当他们是怕了,冲一旁随行的禁卫道:

“还等什么?还不赶紧将那群狂徒拿下,立刻回宫将此事禀报给皇后娘娘?”

“意禾郡主若有个什么好歹,皇后娘娘不会饶了你们的!”

“……”几个禁军侍卫全当那冯婆子在放屁。他们朝箭矢射来的方向眺望许久,半晌都没能看见射箭之人。

禁卫们面面相觑,心中越发不安起来。

心说这冯婆子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,能有如此箭术者,普天之下,想必只有庆王殿下了。

再逞威风,保不齐下一个死的就是她!

禁卫们的目光齐齐看向地上的奶团子……心说,这年头这么勇敢的小姑娘太少见了,好想上前扶她一把啊。

但庆王殿下一向狠戾,谁知道会不会误杀了谁。

不敢动,就这么站着吧,绝对不能动。

“……??”见没一个人理自己,冯嬷嬷气到失语。

缓了好一会儿才指着地上的尸体道:“她可是皇……”

“怎么,区区一个婢子,本王还杀不得了?!”一道冰冷且威压十足的声音,猝不及防地打断了冯嬷嬷的话。

不多时,庆王赫然出现在一众人眼前,手里还拎着把长弓,周身杀气腾然。

云意禾被慑得当即止住了哭声。

其他人急忙跪地,叩首不起:“奴才叩见庆王殿下,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!”

……

“爹爹!?”

只惊喜了一瞬,小棠宝顿时委屈地大哭。

“呜哇——!!”

“爹爹怎么才来救棠宝呀?呜哇哇哇……”

她扯下被弄得脏兮兮的貂裘披风,飞奔向自己的爹爹。

很快,在男人心疼的目光中,她像个小炮弹似的撞进爹爹怀里,搂着爹爹的脖子哭个不停。

男人内疚得不行,他扔了长弓,脱下自己的大氅将小棠宝罩住,裹得严严实实,随即阔步朝云意禾一行人走去。

云意禾吓得跌坐在地,手脚倒腾着一寸寸往后退。

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。

小棠宝好奇爹爹要干什么,边哭边使劲儿抻脖子,她想从大氅里探出脑袋,却又被爹爹轻轻按了回去。

“棠宝乖,不许看。”

庆王话音刚落,他飞速拔出侍卫腰间的佩刀,脚尖一踮,猛地冲向来人。

寒光一闪,只一挥,方才那几个对棠宝动手的嬷嬷便全都被割破了喉咙。

三人几乎同时捂着脖子倒地不起,场面血腥极了。

下一刻,庆王翻转手腕,他漫不经心地将手中长刀向后一掷……

看不出他多用力,几息后,那刀却像长了眼睛似的,“砰”的一声回到了侍卫的刀鞘中。

“……”禁卫们暗暗赞叹,庆王殿下武功果然高深!

再看那伏跪不起的几个太监和宫女,他们无一不被溅了一身的血,恐惧到用力闭上眼睛。

太……太可怕了。

庆王这个杀神,果真惹不得啊!

云意禾眼珠子一翻,晕了过去。

跟了庆王一路的徐府医赶忙上前救人。

他连药箱都背着呢,他可太明智了!

也不知道看在他这么兢兢业业,还有眼色的份儿上,他家王爷能不能给他涨些月俸?

一刻钟后,云意禾堪堪转醒,宫中传旨的太监也恰巧到了。

一直在院子里跪着的冯嬷嬷,终于暗暗松了口气。

心说也不知道是谁回宫报的信儿,这圣旨来得可真够快的。

敢杀皇后娘娘的人,还冷待意禾郡主,庆王和这个小贱人死定了!

她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庆王和那小蹄子有何下场了!

御马监掌司就好好像没看到那一地的尸体似的,从容极了。

他微昂着头,操着又细又柔的嗓音高声唱道:

“圣旨到——”

“云棠接旨!跪!”

???

大伙儿正疑惑这圣旨怎么是给那奶团子下的,小棠宝已经被爹爹放到了地上。

转了转灰色的眸子,棠宝偷偷回头,却被爹爹瞬间挡住了视线。

“不准偷看!”男人摆正小家伙儿的脑袋,声音是别人从未听过的温柔,“好好跪下接旨。”

棠宝:“嗷。”

“等等!”小棠宝刚要跪下,男人又拦了她一下。

庆王将自己的黑色大氅对着折了一折,仔细铺在地上,冲小棠宝道:“来,跪这上面。”

当初狗皇帝册封萧贵妃时,那圣旨上的赞美之词,可是足足念了两盏茶的时间!

小东西可别硌伤了膝盖,老寒腿很难治的……他深有体会。


梁帝心说,这丫头莫不会是福神转世?是云家列祖列宗特意送来护佑他的?

只是……她为什么偏偏是云行疆的血脉?

真是晦气!!

他紧握剑柄的手,指甲微掀,渗出丝丝血迹,却浑然不觉疼痛。

两道剑眉时而横挑,时而拧起,仿佛在下定某种决心。

“咣当!”

良久以后,长剑自他手中掉落,重重砸在了地上。

他阖眼长长叹了一声。

也罢……

喜欢求神拜佛的人,又不一定非得喜欢佛祖!

让云澈出城剿匪,平白送他军功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他不会做,不过倒也不是不能让他忙起来。

梁帝用余光瞥了眼同他一样紧绷的太后,迈着沉重的步子,亲自将庆王还给他的免死金牌找了出来,扔给了小棠宝。

“这系什么?黄金?给棠宝的吗?”小家伙儿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纳闷儿。

“皇后既害了你,她母家的案子,朕会交给你父王来办,想必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办法陪你了。”

“你且拿着这块金牌,安心住在太后宫里。”

棠宝抠了抠小手手,“啪叽”坐在了御案上,闷闷不乐的样子。

“很长一段时间,系多长时间呀?”

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瞬间又蓄满了泪水,卷翘浓密的睫毛湿漉漉的……

但这次倒是没撒泼打滚,也没嚎啕大哭。

可她这模样反倒看起来更可怜了。

“……”梁帝脑袋往一边侧了侧,斜眸看着半点儿不像自己的崽子。

暗道这孩子鬼精鬼精的,不给她个确切的时间,怕是不能安生。

“最多三十天。”

“……?”小棠宝眉头拧得紧紧的。

三十天是多少天啊?

她贪玩,沈氏也一直纵着她,小家伙儿到现在还没正经启蒙呢。

但查数她是会的。

毕竟最近一年她的零用钱越来越多……

“一、er、山、系、五、niu……”

宸极殿里跪着的一众人害怕得都快失禁了,冷汗哗哗往下流,小棠宝却扒拉着手指头一脸认真地在查数。

十个手指头不够查了,她有些烦躁地蹬掉小靴子,伸手去扯袜袋……

太后刚要去拦,一向眼疾手快的姚嬷嬷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。

她将总算找到的上吊绳儿往太后脚边儿一扔,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攥住了小家伙儿的手。

“小郡主,咱们不脱袜袜,脱袜袜会着凉的!”

“要数数,手手小,数不过来……”

小家伙儿突然灵机一动,很礼貌地问:“嬷嬷可以借棠宝手手用吗?”

听她这么问,姚嬷嬷眉梢一挑,赶忙捧着一块儿手帕,献宝似的放到了小棠宝面前。

棠宝呆愣愣地低头。

待看到帕子里面都是用糯米纸包好的、被捏成各种形状的糖果时,她发出了由衷的赞叹声。

“哇……”

“好漂亮哒糖果!一看就好好次啊……”

“届些……届些都是给棠宝的吗?”

小家伙儿眼睛亮闪闪的,口水都快流出来了,再看向姚嬷嬷时,脸上都笑开了花儿。

见小郡主高兴,姚嬷嬷心中也欢喜,她笑得见眉不见眼的,呲着一口大白牙:“对,这些都是给小郡主的,咱们用糖果计数好不好?”

棠宝用力点头,姚嬷嬷赶忙额外拿出张帕子,一块儿一块儿地帮小棠宝数。

她心说,这不比数手指脚趾好呀?!

嘁,太后还总说她不懂变通,瞧她聪明的嘞……

几步外,老太后瞧着对面儿气氛和谐的一老一小,端着胳膊不屑地撇撇嘴。

不就是糖吗?糊弄小孩儿的玩意儿……一点儿都不贵重!

她翻着眼睛往窗外看,一想到以后有男娃娃拿着糖果蜜饯就把她的宝贝曾孙哄得团团转,她心里就冒火。

不行!穷养儿富养女,可不能让他们这么养孩子!

老太后这么想着,当即把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件儿全都摘了下来,一股脑地堆到了小棠宝跟前儿。

“糖糖吃多了牙疼,要少吃,你叔祖父还有公务要处理,咱们回寿康宫好不好?”

瞧着眼前的钗环手镯珠串,小棠宝高兴的直拍手,小屁股一颠一颠的。

她下意识地想将东西往乾坤袋里装,顺便在找些礼物送给姚嬷嬷和太后,却突然想起了爹爹的嘱咐……

‘绝不能在别人面前使用乾坤袋,更不能将棠宝的秘密告诉任何人!’

棠宝答应爹爹了,就要说话算话。

认真想了想,小家伙儿捧着金牌就要咬。

那可是先帝留下来的!梁帝眼疾手快,下意识地伸手去拦……

“嘶——”

小家伙儿刚想说这金子是假的,竟发现一口咬在了皇帝的手背上?

看着手上深深凹下去的齿痕,梁帝眉心陡蹙,面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。

“咳!”

一直跪在地上的老院判一时没忍住,竟咳出了声,他刚要告罪,梁帝猛地一脚踹在他肩头,怒目切齿。

“滚!都给朕滚!”敢看他的笑话……他砍了这群废物!!

跪地的宫人和太医们连忙屏住呼吸往外爬。

如获新生。

他们知道,是昭宁郡主救了自己,所有人都暗暗发誓,今日若能不死,他日定要为小郡主立个长生牌位,诚心供奉!

老太后见状,拐杖一扔,紧忙将小棠宝抱了起来。

“哇哦~”

“曾祖母力气好大呀!棠宝从前有个坏心肠的外祖母,她天天次好多饭饭,都抱不动棠宝!”

“曾祖母身形好好,身体棒棒,一定能长命百岁!!”

小家伙儿搂着老太后的脖子夸赞完,还不忘在她脸上“mua”了一下。

上了年纪的老人最喜欢孩子的亲近,尤其还是自家的小辈儿。

老太后先是一怔,随即弯起眉眼笑得合不拢嘴。

她待会儿就回去清点库房,全都给她的宝贝棠宝!

“好孩子,这是你叔祖父送给你保命的金牌,你好端端的咬它干嘛呀?”

棠宝:“……?”保命的?

“窝不寄道啊,窝想看看系不系真金子,好切开送给曾祖母和漂酿嬷嬷做回礼。”

太后:“……?”将免死金牌切开回礼?澈儿府上竟是这么穷的吗?

她恶狠狠地瞪向梁帝。

“你克扣庆王俸禄了?”

这逆子可是答应过她,只要澈儿安生度日,他不会伤他更不会亏待他。


回到寿康宫。

太后和姚嬷嬷轮番抱着小棠宝四处闲逛,小家伙儿一路“哇”声不断。

老太后住的地方虽不如宸极宫奢华宽阔,却清雅幽然,佛香隐隐,让人觉得很是舒心惬意。

去到小棠宝住的偏殿,甫一推开殿门,小家伙儿就被惊得合不拢嘴了。

几张紫檀木长桌上,光装满了各种首饰头面的黄花梨木透雕的首饰匣子,就摆了整整十一套!

那些首饰匣子,个个都有一尺高,明格暗格加起来近百个,匣匣相套,格格都可拆卸,精巧极了!

就连那上头大小不等的对卧双鱼锁,也全都是纯金打造的!

端的是世间少有的上上品!

若说这些都是太后几十年间攒下来的,倒也说得过去。

可那些各种颜色、各式各样的衣裳鞋帽还有玩具是怎么回事儿?

姚嬷嬷看着怀里的奶团子,笑着道:“小郡主不必惊讶,自打您回到庆王府后,太后娘娘就开始为您准备这些了。”

“这些只是其中一部分,您暂时先用着,太后娘娘说了,其余的,等您回府时,她全都给您带回去。”

小棠宝震惊地看向老太后,“棠宝谢谢曾祖母……”

年近七旬,身子十分硬朗的太后笑着点头。

并将一块玉牌塞进了她怀里,“以后要是有人欺负我们棠宝了,棠宝拿着这块玉牌可以随时进宫,还可以随意出入曾祖母的寿康宫。”

小棠宝捧着玉牌,宝贝似的贴在自己的心口上。

她身子前倾,用力在老太后脸上吧唧了一口。

怕姚嬷嬷吃醋,她还勾着姚嬷嬷的脖子,也亲了她一下。

雨露均沾!

两个年龄相仿的老妇人对视一眼,“哈哈哈”的,仰头笑得十分爽朗,不似主仆,更像一对儿老姐妹花!

“咕噜!咕噜噜……”

棠宝摸摸自己的小肚子,不好意思地将脸埋在了姚嬷嬷的肩窝里。

太后和姚嬷嬷登时笑得更大声了。

“咱们的宝贝疙瘩饿了,走,饭儿饭儿去!”

老太后说着便往饭厅走,姚嬷嬷抱着小棠宝立马快步跟了上去。

一旁的下人们全都看傻了眼……

太后的作息饮食一向规律,几十年都没变过,这,这还没到饭点儿呢!

……

是夜,正被伺候着洗香香的小棠宝,泡在奶白色的洒满花瓣的温水里,很是无趣地拨弄着浴桶里的木鸭子,唉声叹气……

“也不知道爹爹现在在干嘛?有没有想棠宝?”

“嗯~爹爹那么聪明,会不会想办法来看看宝呀?”

欻欻欻欻!!

突地……

看着脑海中不断上升的功德点,小棠宝眨巴着大眼睛,有点儿懵懵的。

嗯?赈济百姓的事不是做完了吗?听说粥棚都准备拆了,怎么又长了这么多功德呀?

好奇怪?!!

不过有功德好呀,她正愁去哪儿找能看懂娘亲药方的郎中,给爹爹做药丸呢。

要是一直找不到,她就可以跟西父学本事,换可以治爹爹病的奖励!

她再也不换牛皮糖了,乘风叔叔偷偷给她买了好多好多的牛皮糖,棠宝吃得牙都疼了。

“攒功德!攒功德!”

“积攒功德才能帮爹爹!!”

屋脊上,俊美近妖、一向肃冷的男人,唇角微微勾起。

原来小东西整日嚷嚷着做好事攒功德,竟是为了帮他?

庆王心里暖暖的,萦绕在心头的那股子烦闷,瞬间散了大半儿。

院子里,老太后远远看着小棠宝所在的寝殿,轻笑了声,“阿姚,澈儿来了,让棠宝屋里的人先下去吧。”

不多时,小棠宝正纳闷儿,宫女姐姐们怎么突然都走了……庆王带着春苔施施然地走了进来。

“爹爹?!!”小家伙儿下意识想站起来,忽然想到自己没有穿衣服,小屁股一沉,又坐得稳稳的,“女孩子洗香香,男孩子不可不以偷看哦!”

“……”庆王呵笑,拎着一大包东西往最里边儿的卧房走。

棠宝抻着脖子一直盯着他的背影,见爹爹一转身没了,她一下就急了,从水里腾地站起来,朝对面儿人不停抖落小胳膊。

“春苔姐姐快些帮窝擦香香,棠宝早就洗干净了!”

“郡主这是想王爷了?”

“才没有呢!”小家伙儿倏地别过脑袋。

转了转眸子,又转过小脑袋笑得眉眼弯弯。

“棠宝也想春苔姐姐啦!就系、就系女孩子的卧房,男孩子也是不能随便进哒!”

“嗯!郡主说得都对!奴婢快些给郡主擦香香,然后咱们把王爷赶到小厅堂去!”

“……”

院子里的玉兰树上,乘风脚踩树枝,双臂环胸倚在树干上。

远远望着他家王爷看都不往他这边儿看一眼就关上房门,愤怒地冷哼了声。

他不就是给小郡主买了几块儿牛皮糖吗?罚他银子还不够,现在竟连见都不让他见小郡主了,凭什么?!

因偷偷给棠宝吃糖而挨了揍、受了罚的乘风,怎么也不会知道,此刻他家王爷正背着他和春苔,使劲儿地往小棠宝的乾坤袋里装糖果零食呢。

“哇……”

“爹爹,你不系说次零食会不长个子,不让窝次吗?”

棠宝原以为爹爹背了个麻袋给她送衣裳,却不想里面都是平时他和春苔姐姐不让她吃的好吃的!?

“回府之前可以少吃一些,但别忘了要好好吃饭,认真刷牙。”

庆王头也不抬地装东西,最后还不忘往乾坤袋里装了几瓶消食丸。

等小家伙儿将袋口一扎,他赶忙把她塞进了被窝里,轻轻拍着她哄她睡觉。

他不能在这儿待太久,否则叫皇帝知道了又是麻烦,保不齐他还得进内卫处受几日刑。

“爹爹不在的日子,你好好照顾自己,若是还觉得夜里睡不安稳,你就去找狗……你就去找你皇祖父。”

“他杀孽比本王重,寻常的妖魔鬼怪更不敢往他身边凑……记住没有?”

“记猪了,棠宝、棠宝都记猪了……”小家伙儿说着说着,阖眼睡着了。

环视四周,庆王当即拿来个软枕放进奶团子的被窝里,动作熟练地扯着小家伙儿的胳膊腿儿往枕头上一搭,让她抱好。

仿若找到了依靠的小棠宝,登时将软枕搂得紧紧的,带着伤的小脸儿还在上头来回蹭了几下。

看着小东西额头上的青包,庆王蹙眉沉眸,拳头都硬了。

他本就穿着夜行衣,出了寿康宫,带着乘风和春苔就奔宸极殿去了。


看到棠宝缩着脖子,一脸委屈的模样,春苔紧忙将小家伙儿抱了起来。

旋即冷飕飕地看向一众侍卫:“你们就是这么保护郡主的?”

一群八尺壮汉默默低下脑袋,自责得恨不得立刻去领一顿军棍。

“不怪叔叔们,是棠宝不让侍卫叔叔跟着的!”

小家伙儿将脑袋枕在春苔的肩膀上,拼命压着哽咽,可软绵绵的小奶音却颤抖得厉害。

“冯嬷嬷说,她没教导好棠宝,要回宫向皇后娘娘请罪,与棠宝一起受罚……”

“呜~~”

“叔叔们一定是太担心棠宝了,才没看到嬷嬷使劲儿掐棠宝。”

本就怒火中烧的春苔,听到小主子这句话后,彻底忍不住了。

明里斗不过,暗地下黑手……看来,这婆子是把后宫那些腌臜手段,用在他们小主子身上了!

小郡主在这刁奴眼皮子底下待了好几日了,也不知道明里暗里受了多少委屈?

她今日,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狗仗人势的刁奴不可!

她抱着棠宝刚要朝姓冯的婆子走去,却忽然被一股力量拽了回去。

她刚要回头去看,耳边突地传来一阵“嘎嘣嘎嘣“的声音?

着急哄孩子的侍卫攥着布袋子本来还有些犹豫,这炒豆子是他们平常拿来下酒的,好吃归好吃,但吃多了爱放屁,也不知道给小郡主这种娇娇女吃合不合适……

某个贪吃的奶团子已经自己伸手抓了一把。

就是小棠宝抓豆子的这一把,帮险些犯错误的春苔捡回了一条性命。

“嘎嘣、嘎嘣、嘎嘣……”

瞧她小嘴一咬一咬,吃得可香了,春苔简直哭笑不得。

并不知道自己刚捡了一命的冯嬷嬷,依旧在作死的边缘上继续徘徊。

她不敢招惹庆王府的人,便一个劲儿地推搡随行的几个宫女。

“都愣着干什么?他庆王府的奴才灭绝人性、见死不救,你们也这么干看着啊?”

“老身警告你们,水里的可是赵丞相的孙女,庆王殿下的养女……若再让郡主因任何原因受到惊吓,尔等皆难逃罪责!”

“……”

一心惦记着巴结赵家、取悦齐王妃的下人哪里知道,丞相赵康年,见梁帝一直没有追查赵氏一族意图混淆皇室血脉之事,他索性不惜代价将此事捂了下去。

她眼下极力讨好的,不过是赵家从罪奴那里借种而来的假千金!

云意禾怔怔抬头……

见冯嬷嬷非但不再关心自己,反而对险些害她也落水的罪魁祸首如此在乎……

她撑着发软的腿站起来,冲向还在欺负宫女的冯嬷嬷,狠狠推了一把。

“云燕瑶根本不是王伯父的养女,她就是个罪奴诞下的贱种!”

“……啊?”冯嬷嬷瞬间傻眼了。

竟……竟还有这种事?

天呐,若她是罪奴之女……那自己一口一个‘庆王殿下的养女’,岂不是彻底得罪了庆王殿下?

都怪这个死丫头!这么大的事儿,她怎么不早跟她说?!

冯嬷嬷脸色越发难看。

云意禾愤愤看了棠宝一眼,心说,不过是块破糖,她才不要欠她人情!

她使劲儿吸了吸鼻子,指着依旧在水里游来游去却上不了岸的云燕瑶喊道:

“不是昭宁郡主推她下水的,是她想杀昭宁郡主,自己却失足落了水!”

“本郡主可以作证,昭宁郡主全程背着手,她们两个根本没碰到对方!”

说完,她仰头看向春苔怀里的棠宝,恶狠狠道:“不要以为你给我糖吃,我就会和你做朋友!”

“云棠,我讨厌你!日后,我一定会在皇祖父和皇祖母面前将你比下去!”

云意禾话一说完转身就走,再也不愿多看呆愣愣的小棠宝一眼。

几名禁军和一众宫女紧随其后。

冯嬷嬷摸了摸鼻尖,刚想抬脚跟上去,云意禾身边的管事宫女当即扯住了她的手腕。

“奴婢记得嬷嬷说过,您水性极好,身子骨也硬朗得很……嬷嬷既然这么担心赵家小姐,为何不自己去救?”

“什……你说什么?”

“我可是齐王殿下的乳母,齐王府的管事,凭你一臭丫头也敢难为我?你……”

扑通!!

不等冯嬷嬷将话说完,那宫女一把将她推了下去,冲小棠宝福了福礼便急匆匆地跑了。

欺人太甚……

她早就受够那婆子了!

同样都是奴婢,她整日颐指气使,对他们非打即骂也就罢了。

方才,她竟趁着推搡她们,强行撸走了她手上的银镯子……那可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!

她诅咒那个疯婆子从此一病不起,永远缠绵病榻!

目送云意禾一行人离开,不多时,春苔耳旁的“嘎嘣嘎嘣”声简直此起彼伏,一声儿压过一声儿。

她垂眸一看……

一群大老爷们儿齐刷刷地蹲在地上,一边儿瞪着眼珠子盯着莲花池,一边儿不停往自己嘴里扔黄豆?

“嘎嘣、嘎嘣嘎嘣……”

春苔两眼一黑刚要发火,小棠宝当即往她嘴里喂了几颗炒豆子。

“春苔姐姐,你看赵家姐姐和冯嬷嬷是不是在水里面打起来了?”

“……”春苔满眼怜爱地看着小棠宝。

瞧瞧!瞧瞧……

她家小郡主多善良呀!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对方算计,还一口一个姐姐叫着。

嘎嘣嘎嘣!!

这黄豆是不是有点儿炒糊了?

春苔顺着棠宝的目光看去……

池水里,冯嬷嬷正努力甩开云燕瑶,拼尽全力往池边儿游。

眼看她就能游过去了,下一刻,却被云燕瑶死死抱住了小腿。

大概是有些游不动了,那婆子开始一点点往下沉……

不多时,她像是攒够了力气,继续游动的同时,另一只脚拼命往云燕瑶脑袋上踹……然后,云燕瑶好像狠狠咬了冯嬷嬷一口?

两人在水里撕吧了能有一刻钟,最终还是冯嬷嬷妥协了。

她带着云燕瑶一起游到了池边,一点点将她往上边儿推,见云燕瑶上去半个身子了,她自己也准备绕到旁边儿往上爬。

可她刚松开托举云燕瑶的手,云燕瑶回头狠狠朝她后脑上踹了一脚……

眼见那婆子沉下去半天没上来,春苔指着躺在莲花池边歇气儿的云燕瑶,冷声冲侍卫道:“去,立刻把她给我捆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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